现在,判决如下,被告人高启强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,故意杀人罪,故意伤害罪,绑架罪,放火罪,寻衅滋事罪,非法经营罪,强迫交易罪,组织卖淫罪,开设赌场罪,行贿罪,决定执行死刑,剥夺政治权利终身,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
数罪并罚,《狂飙》最大的反派——高启强最终走向末路,高启强腐蚀拉拢的什么“内鬼”、“暗线”,甚至“保护伞”统统都被揪出,坏人,罪有应得,好人,得偿所愿,安欣终于等来了自己的“两毛三”,指导组更是彻底清扫京海,凯旋而归。
只是,如此理想的结局,导演徐纪周为何称这次胜利为“惨胜”呢?
进攻强盛集团的“主力”——刑侦队,第一任队长曹闯,中枪身亡;第二任队长李响,坠楼身亡;第三任队长张彪,警队内鬼。
力战黑恶势力的两位先锋——陆寒和谭思言,一位被包裹水泥,沉在河底;一位被铺在了高速路下。
至于“主将”安欣,更是耗尽人生,痛失爱情,只是一个转身,尘满面,鬓如霜。
更重要的是,我们来听听安欣和高启强的最后一段对话:
我去看了黄瑶,晓晨,还不错
小兰前两天找我,一直在哭,她去非洲的行程定了,让我跟你讲一下,然后她讲说,她哥喜欢吃饺子,专门让我准备了一份
强盛集团的高管黄瑶,没事;参与数次犯罪行动的晓晨,没事;自己的妹妹高启兰更是被完美保护,还是没事;如果高启盛不是主动求死,恐怕也会顺利逃脱。
好人,得偿所愿?
坏人,罪有应得?
如此结局,不是“惨胜”是什么?
更重要的是,我们一直认为的“大老虎”真就是省里的何黎明?
另有其人,而且级别更高。
这般结局,甚至连“惨胜”都算不上!
该有的保护全部完成,高启强终于可以恢复本来的模样,道尽自己的追悔:
安欣,这二十年来,我吃过最好吃的饺子就是两千年那次我被抓进了公安局,你给我吃的那顿饺子
我们那个徐组长有一天突然问我,说如果倒退二十年,你还会不会给高启强吃这顿饺子,我张嘴就说,打死都不会的
你会的
对,还是会的,谁又能知道二十年之后会发生什么
二十年前的水饺,踏实且坦然;二十年后的水饺,像极了断头饭;哪顿好吃,哪顿难以下咽,一目了然。
二十年前,安欣同情甚至可怜高启强;二十年后,安欣又将高启强送上了断头台;倒退二十年,安欣还是会让高启强吃上水饺,因为时间并没有错,错的是随时间而改变的人。
善良理应善待,罪恶就该惩治。
安欣没有错,更非高启强的第一个后台,只是谁也无法预料事情如何发展,人将如何改变,更重要的是,没人知道现实会把善良逼成何等罪恶。
我这两天也在想,要是二十年前,在旧厂街那个菜市场,唐小龙唐小虎找我帮忙,让我教训徐雷那次,如果我不答应他们,你说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
如果我还是旧厂街卖鱼那个高启强,安欣,你会不会把我当朋友
哪有那么多如果呀
不帮小龙和小虎,可能会帮小蛇和小猫;不教训徐雷,可能会教训保国;世上从来就没有阴差阳错,所有准备早就已经就绪,就等着时间恰好来到。
哪有什么如果?
高启强让安欣介绍几本书,高启强偏就选择了《孙子兵法》,而且一读就是一辈子,这是巧合?还是阴差阳错?抑或高启强的内心早就满是怒火,一直都在期待释放的时刻?
人生不能重来,世上没有如果,每踏出一步就必定会有相应代价,抬腿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,愿赌服输才是成年人该有的品质。
高启强,本就不必纠结!
高启强的江湖,彻底落幕,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“大老虎”到底是谁?
何黎明?
非也!
另有其人!
何黎明同志,关于你和赵立冬的关系,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
目前,调查组尚未掌握那支关键的录音笔,就算赵立冬老实交代,也没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,也就是说,关于何黎明的问题,只能寄希望于他主动交代。
然后,请注意,第一集曾经出现,而且还曾经给过特写镜头的李牧,给出了这样一句话:
你阻止青华区高速公路的挖掘,干扰省教整驻点指导组办案,确实没有私心
这是定论?还是提醒?
这分明就是暗示何黎明要如何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,要如何撇清自己和赵立冬的关系。
请注意何黎明的眼前一亮,而后立马恢复了“敏锐”神情,给出了这样的回答:
我确实是被他们蒙蔽了,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城市建设和政府的形象,绝没有包庇赵立冬的意思
什么叫没有私心?
从大局出发,从全面考虑,只想到了城市建设和市府形象,这就是没有私心,和赵立冬没有半毛钱关系。
领导,你看我这样回答,可还遵循了您的暗示意思?
李牧满意了,不再说话,另一位组长也只能无奈给出这样的回应:
惩前毖后,治病救人,这是徐忠去京海的目的,也是我们来临江的目的,我们在临江还要待一段时间,如果你想起什么的话,随时来找我们
好
最后一次机会,最后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,我们的目的只是“惩前毖后,治病救人”,希望你能主动一点,再主动一点,别让自己彻底无药可医。
所以,何黎明真就是剧中最大的“老虎”?
导演徐纪周所言“惨胜结局”大抵就是这个意思!
当然,既然何黎明已经挂相,那就不能不落得该有的结局,徐忠回来了,何黎明的末日即将来临。
什么时候回来的
刚到
刚到,你不回家呀
于情于理,都应该先到您这儿汇报
于情,何黎明是徐忠的领导,更是徐忠的恩师;于理,何黎明是徐忠追查的最后一个对象;按照“工作第一”的基本原则,不管是完结案件,还是汇报案件,何黎明都应该是徐忠的第一站。
听到这句“于情于理”,何黎明大抵明白了徐总匆匆归来的原因:
京海的案子还没有完,你就这么匆匆地回来,是不是中央的同志找过你
对,约好了,明天谈话
京海的案子呀,办得很漂亮,他们不会为难你,到时候问什么就答什么
哎
约谈,早在何黎明的预料之中,但该有的提前交代一定会有,何黎明看似轻轻带过的一句话,却给徐忠圈定了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。
关于京海的案子,问什么答什么;至于京海范围以外的人和事,要学会懂事,更要学会闭嘴,要知道轻重缓急、利害关系。
直到现在,只要录音笔不出现,何黎明还是信心满满,坚信自己能够躲过这一劫,直到徐忠掏出了一个东西:
您看,这个怎么答呀
该来的总会来,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;迟到的公平虽然不叫公平,但这个事实已经足能扳倒何黎明。
然后,何黎明的气势全无,宛如一个待宰的羔羊:
你愿意手下留情吗
我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,很多道理,都是您教给我的
问题抛给你,你替我回答,反正道理都是你教的,你把我提拔到这个位置就是为了不对罪恶手下留情的,你自己说,能不能手下留情?
手下留情办不到,何黎明只能退而求其次:
让我踏踏实实地退休,行吗
二十年了,很多无辜的人牺牲,京海的秘密不能再藏下去了吧
明白了
如果罪恶能够得到谅解,那么,公平和正义又该何去何从?
如果何黎明能够踏踏实实地退休,那么,又该如何向那么多无辜的人交代?
光明总算透过云层,照在了京海的大地上。
惨归惨,胜却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