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红楼梦》中贾瑞之死算是前半部分的一个大关节,贾瑞因为贪恋王熙凤的美貌,被凤姐“毒设相思局”,大病一场,其后又不听道士所言,选择“正照风月鉴”,最终病上加病,一命呜呼,读者们在感叹贾瑞之死的同时,心中想必也有一个疑惑:贾瑞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贾家学堂家教,他什么却敢打女强人王熙凤的主意?
贾府大环境下的耳熏目染
贾府内部奢靡的风气影响了贾瑞,且不说贾瑞,就看看薛蟠和秦钟,高低立现。薛姨妈当年搬进贾府,就是为了让贾府的优良家风好好感染下薛蟠,以便对薛蟠心性进行束缚,可实际上呢?书中记载:谁知薛蟠在此间住了不上一月的日期,今日会酒,明日观花,甚至聚赌漂娼,渐渐无所不至,引诱着薛蟠比当日更坏了十倍!
这就是“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”的力量,再看秦钟,当年还未进来贾府之前,他是这样的:说着,果然出去带进来小后生来,较宝玉略瘦巧些,青梅秀目,粉面朱唇,身材俊俏,举止风流,怯怯羞羞,有女儿之态,腼腆含糊向凤姐问好。可在贾府呆了一阵子后,秦钟变成了这样:谁想秦钟趁黑无人,来寻智能,刚到后面房中,只见只能独在房中洗茶碗,秦钟跑来便搂着亲嘴,智能急得跺脚。
所以贾府内部的风气有多脏,不言而喻,再看贾府中人,贾琏跟下人之妻多姑娘、鲍二家的的关系不消多说,就连贾宝玉手下的小厮茗烟,都会趁着府中唱戏的功夫,偷偷拉着丫环万儿进房(第十九回),这等贼胆包天的事情,小厮都敢干,可知贾府风气!
笔者不禁想起庞勒《乌合之众》中的论点:孤立的个人很清楚,在孤身一人时,他不能焚烧宫殿或洗劫商店,即使受到这样的诱惑,也能轻易抵制这种想法;可一旦成为群体的一员后,他就会意识到人数赋予他的力量,这足以让他生出劫掠的念头,并且会立刻屈从于这种诱惑。
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,就连一文不名的贾瑞也想分一杯羹,既然周围的人都是这么干的,那我有什么不能做的呢?这就是他为何敢打王熙凤主意的原因——贾府风气给的他这份自信!那么贾瑞为何不选别人,偏偏选中了王熙凤呢?
众人对王熙凤的偏见
王熙凤能力超群,嘴尖舌利,应酬外交诸多此类之事,她信手拈来,从性格角度来看,王熙凤更像是一个男子,于是这就给旁人一种天然的臆想——王熙凤一定是一个很开放的女人。
不止贾瑞是这么想的,王夫人也是,诸位可还记得第七十四回“惑奸谗抄拣大观园”,大观园的山石上发现了绣春囊,邢夫人幸灾乐祸般地将绣春囊送到王夫人面前,意欲指责王夫人管理不当,可王夫人本人却立刻认定这个绣春囊就是王熙凤的,且看书中记载:
凤姐听了,也更了颜色,忙问:“太太怎知是我的?”王夫人又是哭又叹,说道:“你反问我?你想,一家子除了你们小夫小妻,馀者老婆子们要这个何用?侄女孙子们是从哪里得来?自然是那琏儿不长进的下流种子,哪里弄来,你们又和气,当作一件玩意儿,年轻人儿女闺房私意是有的,你还和我赖!”——第七十四回
王夫人的话很没有道理,绣春囊是在大观园的山石上发现的,即便要查找“嫌疑犯”,也应该现在大观园内诸人身上查找,比如李纨,一个寡妇失业的,是可能有这个的,或者是大观园内丫环们私藏的,王熙凤人家压根就不住在大观园,何以就成为王夫人口中的第一嫌疑人了呢?
原因很简单,王夫人对王熙凤存在偏见,她认为王熙凤这种样貌姣好、行事大大咧咧、锋芒毕露的女子,必定会干出格的事,王夫人这种偏见也给了晴雯,后晴雯被强行冠以“狐狸精”的罪名,最终被撵出了怡红院,所以笔者认为,王夫人对林黛玉应该也有此类偏见,王熙凤、晴雯、林黛玉三人属于物伤其类的性质,仅仅是因为黛玉是贾母的人,所以王夫人并未明确露出自己对黛玉的偏见态度。
同理,贾瑞也对王熙凤有这种“偏见性”的认识,他觉得以王熙凤这种行事作风的人,在生活上一定很开放,而且王熙凤还跟秦可卿关系不错,秦可卿又是有绯闻的女子,这更让贾瑞坚定了王熙凤也是这样的女子,在这些综合因素的影响下,贾瑞对王熙凤的人品做出了误判,最终被王熙凤巧用计谋折磨,最终命丧黄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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